供养着土方组の废柴婶婶

这一章打一个超级冷的CP tag

※前半部分以刘备第一人叙述称展开

我曾经不止一次回忆起与郭奉孝初次相遇的故事。

中平元年黄巾肆虐的讯息传到了我的家乡涿郡，也是我刚刚与云长、翼德结为兄弟的那一年，年少轻狂的我们抱着“赴国难”的心情毅然投军，其实那时候性情如雷的并不止翼德自己，连廿四的我也是如此。虽然从叔以及二位义商的支持为我们筹到了不少召集乡勇的财力基础，却也总是杯水车薪。翼德为此甚至卖掉了我们三人结拜的桃园，记得他当时咬咬牙，说了一句“只要我们三人在一起，哪里都是桃园。”每每想到这句话，我总是不忍噙泪。

就这样，我和二位义弟踏上了讨伐黄巾军的漫长沙场之路。

古来征战几人回。虽然我们多年习武，但是战场的残忍是根本难以想象的，所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对于求学以及织席贩履时的我来说只是一个概念，而当我们真的策马冲入到贼军的阵中时，生死在那一刻似乎已经不重要了，谁都不知道下一刻鲜血横飞躺在地上的是你还是敌人。幸运的是，每次站起来的都是我，我两个义弟也是如此。有很多次他们甚至在尸堆中把我拉了出来，三个人不免喜极而泣，又泣极而喜。

那年初夏，颍川黄巾军首领波才率领十余万黄巾军围攻长社，收到中郎将朱儁的求助后，凭着一腔热血我们仅仅率领了数千人冲杀到了无边无际的“黄天迷雾”中，起初总是告诫自己“妄自杀戮折寿”，但是在折寿与被杀之间选择的时候，我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退守长社两个月后没想到十万黄巾军却不攻自乱，加上漫天无际的燎原之火，看似强大的黄巾军居然很快溃败而走。我与两位义弟主动请缨去冲杀败军，并且节节获胜，眼见就要抓到号称人公将军的张宝了。然而就在这时候，策马冲杀的我们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团白色的雾气，然而当我们勒马的时候，原本晴朗的百日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只是走了几步我居然已经找不见云长和翼德的身影了。

暗无天日的雾气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开始呼喊他们的名字，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再过了一段时间，周围终于出现了奇异的亮光，那是一种类似于民间传说中“鬼火”的光球，你甚至能看到他们在身边飘荡，听到他们的哭嚎，但无论我如何挥剑却无法斩断他们。

再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看到更加奇怪的场景，那是幼时与父亲一同打猎的景象，那是少时与师兄弟一起求学的画面，那是从军前告别母亲的泪水……总之都是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就像走马灯一般让我感觉到了窒息，真正意义上的窒息。

就在我以为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在我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稚嫩的面庞，手持一支火把的他穿着墨绿色的直裾，清癯的身影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几乎在弥留间，我想问及那个人的名字，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再次开口了，就这样陷入了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面前是两位义弟焦急的面庞，耳畔回荡的是他们几乎带着哭腔的“大哥、大哥”，而当我清醒过来和他们相拥之后，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当我说出“多谢先生救命之恩”之后，那个人却冷笑了两声，充满傲气地告诉我们，其实他才是造成数千追赶黄巾败军的官兵困在阵中的始作俑者。

他叫郭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人，是奉命来自阻拦大汉官军对贼军赶尽杀绝的“佣兵”，刚刚我与其他人闯入的是一个叫做“百鬼夜行阵”的奇怪阵法，而能够解开此阵法的只有郭嘉一个人而已，他的任务只是拖住追赶的人，倒是并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

身边的两位义弟知道郭奉孝的身份后不免充满了敌意，但是我却及时阻止了他们。看着那个人清癯而疲惫的身躯，我甚至产生了一丝的怜悯。

“云长、翼德不得无礼，郭先生对我等并无恶意，且为先生牵马，送先生离开。”

此后，“郭先生”几乎成了我最常念及的三个字。而那个人也回复了相应的三个字“刘先生”。

从中平元年到建安二年，郭先生与我的故事就这么在历史的长河下悄悄地展开着。我们信念并不相同，但是目的却是殊途同归。他曾经半开玩笑的说过“如果刘先生不这么善良，或许我们会成为更好的朋友”。从北邙山血战到徐州杀戮再到袁术僭越，我与郭先生的故事看似就要结束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出仕于曹营是为了换的我的一条命，而后来命丧柳城，也是因为他曾经的少主司马懿的忌惮。

说到底，不管敌对了多久，他依旧把我当做了“挚友”，就算是嘴里念叨的是那个如千万人一样称呼的“左将军”，我也能听出来，他心中默念的是那三个只有挚友之间才会约定的称呼。

“刘先生”。

“刘先生居然还记得这些陈年往事啊。”郭嘉笑着摇摇头，将又一樽酒送入了口中，“我已经忘了七七八八了。”

“此生难忘。”刘备几步上前抢走了郭嘉的酒樽，“你还要喝多少？”

“喝到忘记所有人。”力气上完全不是对手的郭嘉瞬时将酒樽让到了刘备手中，而后用手抿了抿嘴，笑盈盈地盯着对方看了许久，试探性的缓缓说道，“刘先生，你居然已经鬓发斑白了啊。”

“奉孝不也是如此？”拿着还剩些许酒的酒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跪坐下，刘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你接下来的打算呢？准备躲我一辈子吗？还是想查出手刃曹孟德的凶手后再回去辅佐他的子嗣？然后面对那个几次想至你于死地的司马公？”

郭嘉沉默了一会儿，显露出困惑甚至是痛苦的神情。

“主辱臣死，主死臣又如何不辱？司空对我有知遇之恩，不念旧怨，给了我最大的权力和信任，让我得以一展身手，名震四方。如今他死于刘先生与孙仲谋的联军之中，嘉又岂能安然于世上？”撇过脸不去看眼前的人，郭奉孝空洞的眼神呆滞地望着墙上的几幅字。

“总之，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与你都是死生相对的敌人。”郭嘉冷笑了一声，“就算杀死我主的人是刘先生最亲近的人，嘉也会想尽办法让他抵命，至死方休！”

郭奉孝你又何必如此决绝？

刘备很想说出这句话，却始终没有开口。

“那么如果与我的弟兄们无关呢？”此时刘备的声音甚至有一丝的沙哑。

“我还没有想过。”

“现在去想。”

郭嘉慵懒地摆了摆手，而后起身施了一礼：“刘先生如今已成为许都的新主，要处理的事务不免堆积成山，难道你真的舍得都交给那个玉面书生吗？哈哈哈，做刘先生的军师也太累了。”

说已至此，多说无益。

已经年近半百的你和我，在这匆匆的乱世，不知还能有多少次偶然或者必然的相遇。

郭奉孝，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