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养着土方组の废柴婶婶

 “阿祯？”

    刘备的眼睛变得模糊了，刚刚从屋中走出的，分明是他的长子刘祯。

    这不可能！

    刘备下意识地揉了揉双眼。

   “诶？左将军是在叫我吗？”

    被称作左将军的刘玄德这才发现，眼前的“阿祯”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从市集上救下的一个少年。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刘备明显愣了片刻，原本惊诧的表情慢慢平舒，恢复了那种和煦的笑容。

   “正如小先生知道我是左将军一样。”

    平和的口气中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但在少年眼中，左将军却是在勉强变换了话题。只见他躬身一礼，缓缓开口道：“左将军刘备，敢问小先生姓氏？”

   “我叫项真！”少年脱口而出，但又改口道，“我姓项，项羽的项。名真，真心的真。光和五年生人。”

    还未等刘备接话，项真继续道：“左将军称呼我‘阿真’就好！”

   “阿真……光和五年……”未闻其声只看到其唇动了两下。

   “迄用有成，维周之祯。”刘备的声音增强了许多。

    项真并没有听懂左将军念的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听到了“祯”字。

   “诶，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懂额。”项真露出副为难的表情，不自觉地挠挠头。然而仅过了一秒钟他便满心欢喜地双手相阖，“我读书少，家里也没什么人，这么好的机会，不如请左将军随便赐个表字给我吧！”

    项真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双眼放光地盯着刘备。倒是令后者哭笑不得。

    然而此时忽而传来一阵叩门声。刘备料想是他的两位义弟回来了，便请项真少待自行去开门。哪知项真也偏要跟随，敲门声愈加急促，刘备也就任由他跟着了。

    本就崇敬英雄的项真没想到这一日内不仅见到了左将军，更是即将看到传闻中“三英”齐聚的场景，内心中的激动劲儿溢于言表。然而，当左将军打开门后，出现在门口的却是一个身着华丽、容貌姣好的少女。

   “刘先生我又逃出来啦！”少女拎着一个食盒，“郭奉孝什么东西！我在家骂个曹益州他还得管东管西的，真是日了狗了。”少女毫不在意地满口粗鄙之语，与她的形象全然不相符。

   “我做了好吃的，你心情好点了吗？人家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要多吃点东西，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话绝对没错。”少女自顾自地嘟囔了好久才发现刘备身旁还有个人，边指着那人边惊诧道，“这熊孩子谁啊？”

    刘备倒像是习惯了这个神经质般的少女，并没有打断她说话，而项真却像见了鬼般的锤了下自己的脑袋。

   “这位是司空军师祭酒郭奉孝的妻子，司马夫人。”刘备接过了食盒，把少女让进门，边走边介绍道，“这位是项真。”

   “hi你好，我是司马筱遒，你是……项真？？？”这个叫司马筱遒的少女此时显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项真也不是哪儿开罪了这位夫人，面前的她表情显得特别不自然。只见司马氏几个小碎步凑到了刘备耳畔，后者虽然有意避嫌，但还是在短时间内听到了女子的喃语。

    刘备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澜。而就在此时，敲门声再次响起了。

   “大哥大哥，俺和二哥抓了鱼回来！”粗犷的嗓音倒是让项真响起了传闻中的张翼德。然而等到五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这关张二人一红一黑的凸面上，却是“两脸的不高兴”。

   “进去再说吧。”刘备满是警觉地拉住了张飞，然而后者还是冲着司马筱遒恶狠狠地喊了句：“你还来作甚？”

    女子本就白皙的容颜顿时更是煞白，却又壮了壮胆子，提着嗓子吼道：“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为什么不能来？再说了，郭奉孝是郭奉孝，我是我，我以私人名义与刘先生来往，有什么不行？”

   “姓郭的都已经默认了，还要什么定论？”

   “杀侄之仇，不共戴天。还请司马夫人自重。”

    关张二人逼迫的语句令司马筱遒应接不暇，只有项真完全不知道这些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张三爷几步冲到屋中，而后捧着一樽……灵位跑出来，双眼擒泪，“俺侄儿死得不明不白的，眼前这人肯定就是帮凶！大哥你居然还让她进门？？”

    旁观的项真这才明白了些许，早就听闻祭酒郭嘉是个狠毒的人，而这左将军又是“客将”，或者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儿子也就搭上了吧。

   “小先生……你看我这家中……”

    项真知趣地点点头，拱手深施了一礼，转身走向大门。此时除了刘备外，其他的三个人仍然在无休止的争执，虽然项真觉得他们争吵的话一直在不断地重复。

   “左将军……原来是您的儿子也叫‘阿祯’，是我失礼了。”出门前，项真忍不住问道，“左将军是否能随意为我表个字？以便您以后称呼我……而不是‘阿祯’。”

    一边顾及着门口，一边担忧于争吵的三人的刘备还是定了定神，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也是边行礼边说道：“项子存。”

    虽子之死，有子存焉。

    起初，对于爱子的生死刘备并不是很确定，他只是清晰地记得，那日阿祯说是要去荀令君府上与荀家公子讨教学问，约定的未时之前回家。然他还没等到儿子回来的那一刻，司马筱遒就已经跑来告知了噩耗，说阿祯与荀家公子同游时一同溺亡在河中，尸首无存，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多，恰好包括了在河边闲逛的司马筱遒。而后来无论是他们三兄弟还是荀令君府中都多次寻找过，却丝毫没有头绪。两位公子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然而过了几日，无论是朝廷内部还是曹营高层中都流传着一个说法，传闻说刘祯之死是司空军师祭酒郭嘉的杰作，至于那位荀家公子应该是受牵连，不过，那位荀公子又恰好是传言中荀彧的私生子，是被排斥已久的污点。

    于是，也就有了这么个说法。

    虽然刘备并不相信，但爱子失踪近一月的时候，义弟张飞在河边摸鱼的时候却恰好捞到了爱侄当日出门时穿的衣物。当刘备看到这身衣服时，原本还算泛着希望神彩的双眸顿时失了颜色，他并没有流泪，只是默默接过衣服，紧紧地捧着，一言不发地，双腿毫无方向地挪动了几步。然后……摔倒在地。

    但是他并不相信这件事与结交多年的挚友郭嘉有关系，至于传闻中所说的郭奉孝是为了与自己划清界限以及表明忠心就杀了他的爱子，刘备更觉得是无稽之谈。只不过他多次欲当面求证，都被郭嘉一一躲避，倒是司马筱遒三天两头前来探望辩解，然依旧毫无定论。

    两位义弟与司马筱遒的冲突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不过他知道关张二人是念在多年与郭嘉夫妇的交情并没有做出更加过激的事情。但是反叛曹操以及逃离许都的话题已经多次在深夜被提及了，刘备也知道，这一日并不会太远，只是在自己还没弄清楚一些事之前，他并不想走。

    晚风静静地吹进屋中，趴在案上半睡半醒的人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受困于许都这个桎梏已经太久，刘玄德倒是不知道，自己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他险些忘记了，白日在街上捡到的那个少年，司马筱遒说的那些话，倒是让自己对那个少年有些感兴趣，也或许，是一种寄托。

    项子存。